[昊白]恋爱故事
短篇完结
第一人称视角
1.“那就不要再联系了”
S市虽说不是一个缺雨的城市，但是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整个城市都有些猝不及防。行人们像乱掉的蜂群一样冲进所有可以避雨的地方，咖啡店老板借机多卖出了十几杯咖啡心里倒是美滋滋。
我就是那十几个人中的一人，握着一杯热的卡布奇诺，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嗡嗡作响的手机。咖啡店里人真的太多了，雨声、人们谈话的声音，在那些嘈杂的声音之间，我听到魏大勋跟我说，刘昊然答应来我们的节目了。
他不知道有多开心，觉得我们的节目似乎是得到了救世主的救赎，我却觉得自己斑驳枯朽的内心难受得要死，是这倾盆大雨都无法滋润的干涸。
几个月前我和大学同窗魏大勋一起进入了S市的电视台。我们被分配到了同一个缺人的节目组，制作人是一位雷厉风行的三十多岁的女人，一头短发和一系列名声赫赫的节目。
“一进台就来节目组，辛苦你们了，”制作人拍拍我和魏大勋的肩膀。
“我们会努力的，组长”魏大勋多少有些交际花的属性，这会就笑眯眯地把话接了。
“叫我晓睿姐就行了。”
欢迎仪式就如你看到的那样简短，因为节目组确实没有什么精力来做这种庆祝活动，节目如果再请不到适合的嘉宾，那么我们就可以直接参加欢送会了。
“刘昊然怎么样？”小组早会的时候，魏大勋提议道，“他最近有两部电视剧同时上映，电影也要宣传期了。他本身的人气也很高，综艺感也还不错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现在年轻人都喜欢什么，那我就相信你的提议，魏大勋、白敬亭你俩负责邀请。我等会让小李把刘昊然的联系方式告诉你们，”晓睿姐像是想起来什么，“噢，我之前好像请过他，但是他拒绝了。祝你们好运。”
毫不夸张，我当时快把笔掰断了。
我点开小李发过来的刘昊然的微信名片，就直接进入了聊天界面，灰白色的聊天背景里最后一个对话框是绿色的。
那是我在一年半以前说的话，我说，
2.“你真无情，白敬亭”
“我不是说随便找一个人来就好了吗，怎么找了一个这么帅的。”面对导演这像是夸奖又不怎么中听的话，我只能挑挑嘴角，我到底为什么答应要来？
那个时候我在B市上大学，有一部网剧在我们学校拍摄，导演找到我们传播系的主任，说能不能借个学生演客串，主任转身就把我叫来了，语重心长地说，“好好表现，说不定明年招生就靠你了。”
我饰演的是一个天才型学霸，情感道路上遇到挫折的男主走投无路来找我解疑。我一共就三场戏，零零总总也就是几句台词，为了赶拍摄进度，当天下午我就进了片场。
男主角就是刘昊然，不过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科班学校在读的大学生，这是他的第一个作品。他的头发是最简单的黑色，他成名多年后也依然如此，穿着不知道是哪个城市的校服，从教室的前门走了进来。
“这是跟你搭戏的小白，”导演引他走到我面前。
“你好，我叫刘昊然，合作愉快。”他伸出了手。
“你好。白敬亭。”我握上去。
聚光灯斜斜地打在他身侧，打光板又把光晃晃地映在他的脸上。我看着他，白色的校服衬衫领子因为角色需要有些歪七扭八。他的演技很好，至少我看着他耷拉下来的眼神，就想起了溺水时的无助感。
“喜欢是不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？”他把头抬了起来，清澈的眼里映着我戴着细边眼镜学霸的造型。
这是我的最后一场戏，我盯着他在灯光下微微发光的脸，心跳快得吓人。
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，这个小破网剧虽然没有大红大紫，但是作为我们感情的开始，却比他之后的任何一部剧，都重要。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的。
他在演完另一部校园青春网剧后，开始积累人气，粉丝见面会和代言活动也慢慢多了起来。我那个时候也很忙，大学的最后一年，我在实习和毕业论文之间辗转，抽不开身。
在一个月没有见面后的有一天，他跟我说，明天有粉丝见面会，你来吧。
有时候我觉得他特别固执，直接用了陈述句，没有商量的余地。但是更多的时候我觉得他跟我心意相通，因为他知道我一定会去，我们太想见彼此了。
我拜托魏大勋给我打掩护，冒着风险，翘掉晚上的专业课。
我从来没有去过粉丝见面会，周围女粉丝们一个个打扮得都甜美可人，她们看到我还很惊讶地说，我们昊然弟弟居然有男粉丝了。
他穿着新一季奢侈品代言衣服上台了，周围女生的尖叫快把房顶掀翻了。我抬头看着他，他瘦了不少，那双眼睛显得更加明亮和干净了。他一点点地扫视着人群，似乎是在找我，我忍不住微笑。就在我们视线即将相碰时，另一个方向的女粉丝高喊了一声，“刘昊然，我爱你。”我看到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把头转了过去，看着那位女粉丝，说，谢谢你。
我有些恍惚。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我爱他。我总想把那句话留着，留到我们曾经策划好的，碧海蓝天的婚礼上说；留到我们曾经想象过的，漫天流星雨的夏夜里说；留到他站在领奖台上，他成为遥不可及的男演员，只能供后辈仰望时说。
刘昊然站了起来，温柔的看着台下的粉丝，笑着露出虎牙。周围的女生开始疯狂地往前挤，热情和爱驱动着她们瘦小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力量。我闻到她们的香水和化妆品的味道，她们柔软的小裙子与我的牛仔裤摩擦。我有些无力，像潮水一样，慢慢退到了后排。
他已经看不到我了，我告诉自己，他已经不需要我的爱了。
我从后门出来看到了魏大勋给我发的微信：
“小白，你完蛋了，今天这个可怕的女人考试了，还查作业了。”
“她还说，你等着挂科吧。”
是啊，我完蛋了。两条不同的道路盲目相交总是艰难又辛苦，我应该从这荒谬又疯狂的美梦中醒过来了。
现在想想，我和他都还是太爱自己了。
没过多久，我就跟他说，我们分手吧。我把手机丢到一边，放任眼泪沾湿睫毛然后顺着脸颊流下来，我们曾经有那么多快乐的回忆，那一刻我却一个也想不起来，我就想着，我当时为什么要去那个该死的网剧拍摄。
魏大勋刚好回到宿舍，看到我这个样子，吓个半死。我从悲伤中分出点精神，跟他说，把手机递给我一下。
手机屏幕上是他最新的回复，他说，
3.“是曼丽海滩上的海鸥”
刘昊然来的时候穿着又厚又长的羽绒服，还戴着口罩。虽然说今年S市的冬天阴冷了不少，但是男明星把自己裹得跟普通市民一样厚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，后来听他的小助理说，他感冒了。
唉，这边确实跟北方的干冷不太一样，我当时来的时候，也适应了很久。
我为了避开他，选了一个看上去乖巧的女明星，魏大勋负责跟他。录制的过程倒是很顺利，他坐在明亮的演播厅里，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。他成熟了不少，脸上也有了些意气风发地神态，仿佛感冒只是嘴上说说，全然没有病怏怏的模样。这也是我佩服演员的地方，好像什么事情都是过往云烟，在他们心里留不下痕迹，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不肯施舍。
我忽然想起他几年前的一部剧里，饰演他父亲角色的演员说的一句台词，大概是，越是久远的事，越忍不住地要想起来。
那个时候我们可以说是神仙眷侣了。他读表演，我读传媒，放假的时候就出国旅游。
在巴塞罗那，我看着五彩斑斓的教堂玻璃，想起关于符号学的那些理论。身边的游客走走停停，换了一批又一批，他一直坐在我身边，脸上只有单纯的激动，他眼里倒映着教堂彩色的光，跟我说，“白敬亭，我想不到比现在更浪漫的事了。”
在悉尼，气温33度，阳光明媚万里无云，我们从环型港坐船到了悉尼的曼丽海滩。浅色的沙滩，碧蓝的海水和温暖的海风让人心旷神怡。他从包里拿出他的纪梵希外套铺在地上，我忘记自己脚上穿的是限量球鞋，一脚踩进沙滩，我们躺在沙滩上仿佛置身世外。太阳烤着我们的皮肤和发梢，海风又快速得将热气抚平，只留下黏黏的惬意。悉尼刚刚通过了同性恋婚姻合法化，他忽然侧身握住我的手，发丝蹭着我的耳郭，他说，“白敬亭，我想跟你结婚。”
有一天晚上，下了点雨，他给我发消息说，我在你校门口。在外面吃饭的我支开朋友赶紧跑了过去，他低着头孤零零地站着。我不知道他怎么了，只好拉着他往人少的巷子走。
是的，我跟他的事，我谁都没有说过，魏大勋也没有。
借着巷子里忽明忽暗的路灯，我看到了他失落的眼神，他说他害怕了，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好的演员，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他。我抱着他湿乎乎的脑袋，说，“刘昊然，我喜欢你，也会有更多人喜欢你的。”
而现在他确实也受到了很多的喜爱，奖也拿了不少，优秀的作品更是比比皆是。他坐在我眼前，侧着头，笑这露出了他标志性的虎牙，后排的粉丝发出阵阵小规模的尖叫。刘昊然还是刘昊然，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过去的影子，只是那影子里不再有我。
我安顿好负责的女明星，路过刘昊然的休息室，听到晓睿姐在跟他客套地聊天。他猛打了几个喷嚏，晓睿姐赶紧给他扯纸巾。
我迈开步子正准备离开，就听到晓睿姐说：
“对了，你的头像是什么特殊的鸟吗？我看你一年多没换了。”
“噢，那个啊，”刘昊然吸吸鼻子，声音这会听上去有些病怏怏的了，
4.“忘记让人更加痛苦”
其实那次录制我们并不是一句话都没说，我被晓睿姐派去分配化妆间时，在其中一间里跟刘昊然碰见了。
“嗨。”他跟我说。
“你好。”我回应道，祈祷着他不要再多说一句。
遇见前男友是很尴尬的，更尴尬的大概是此时魏大勋走了进来，说，哎，我还看过你们两个当时演的那部网剧。我转身就离开了化妆间，可以说是落荒而逃。
他刚刚开始火的时候，他的每一部我都追了，每一个采访视频我都看了。那个时候他经常在视频里怼女粉丝。
“晚生几年我也不会娶你的。”
“我不缺‘女大三抱金砖’的女朋友。”
“我喜欢眼睛大的，清秀的。”
在我看来，那都是对我不留痕迹的表白，我乐呵呵地把截图发给他，他回复我，你看到啦。
我看着他被越来越多人喜欢，我感到骄傲和喜悦，但是在某一个时刻，那些正面的情绪就开始失控开始滋生腐败，让我变得嫉妒和多疑。我开始无法忍受他对粉丝的每一个笑容，无法忍受他的粉丝付出得比我要多得多，无法忍受自己像是星轨一样对自己的人生失去控制。我也害怕我们的这段感情会不会被人当成利剑，对他造成致命得伤害。
主持人忽然问他，那刘昊然，你觉得爱情是什么？
他拿起话筒，似乎往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，说，
我觉得爱情就像是故事，有开头也一定有结局，没有结局的恋爱故事，好像也是不完整的吧。
听完我就转身进了洗手间，录制大厅里连空气都让我觉得压抑，我忍住了眼泪，因为我说过我要忘记他重新开始。为此我还从北方一路来到了南方的S市。
可是就在刚刚我意识到，我还是爱他，我还深陷我们之间的恋爱故事中。
他打着电话走到我宿舍楼下，把我叫下来，跟我说，“我喜欢你”的时候；下雨天他斜斜地撑着伞在校门口等我，见我来了抬头看着我笑的时候；我在飞机上因为晕机吃不下饭，他把毛毯盖在我身上，遮住我们十指相扣的手的时候；他喜欢的球队在决赛打入制胜球，在熙熙攘攘的酒吧，他亲吻我的泪痣的时候。
你看，从一开始，他就是浪漫又温暖的存在，我单方面为故事画下了句号显得多么冷漠决绝。
那天录制结束后，我回家在网上找出了当年我们一起演的网剧。我记得我们的最后一场戏是在第28集的后半段，那个时候男主角打算放弃追求女主角。
让人意料之外那场的打光在屏幕上看起来分外高级，他趴在椅背上，问我，“喜欢是不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？”
这部剧不火是有理由的，剧本和台词写的都很烂，虽然如此，而且虽然这场戏我们一条就过了，但是我的那句台词我还记得清清楚楚。
电脑屏幕里的我们都还是青葱的摸样，镜头已经给到我了，我戴着那可笑的细边眼镜，眼神温柔得可怕，屏幕外遍体鳞伤的我闭上眼睛，听到了那句台词。
我说，
fi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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